柳槲虽是女子,却是从很小就开始女扮男装,身上的衣着也是十分简单,十多年过来,早就习惯了朴素装扮。
论起打扮搭配,确实是怎么都赶不上元璟的。
元璟说的理由很好地说服了她。
柳槲皱起眉,开始发愁。
“竟没一件送得出去的吗?那怎么办,我拿些银两去外面店铺里给表妹重新去买?”
“买什么,我带过来的首饰匣子里有不少没戴过的,放着也是积灰,不如选些合适的送给表妹。”
“这,不必了吧?”
柳槲还想推辞,就被元璟拉了下衣袖催促,动作熟稔又不显得越线的亲近。
“别和我客气,走吧走吧。”
柳槲半推半就的,被元璟带进了住的院子里,宫人手中端着的赏赐也被府中的下人接手送了进来。
元璟的院子里大半个月没人居住,但每日的清扫都是做到了位的。
回来时与出去前的模样几乎一模一样,没有过更改。
元璟找到熟悉的地方,从梳妆台上拿出一个木匣子,随意拨弄两下,取出几件摆在桌面上。
金色的发钗被换成了宝石做花瓣、金丝勾线的桃花发钗;
翡翠的耳坠被换成了羊脂玉的乳白色耳坠;
珍珠项链上指甲盖大小的大珍珠,被换成了一颗颗黄豆大小的粉色珍珠。
莹润含粉的珠串,瞧着比之前的那串珍珠秀气了不少,内敛中又含了少女的活泼。
别的不说,就这条项链,柳槲一看,就知道桑桑一定会喜欢。
而且,这里面的都是公主的首饰,虽然元璟说是放在匣子里积灰,可能入他眼的首饰,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呢。
被替换的每一样,都比皇帝随意的赏赐要好了不知道多少。
“喏,这些,应该都是适合表妹的。”
柳槲抱着装了一满盒漂亮首饰的小木匣,迟疑着问道。
“就这样给我吗?公主,不然我将陛下赏赐的银两给你,这些首饰就当我买的吧。”
“买什么买,我又不缺银两。”
元璟才不愿意接受柳槲的银两。
他想,两人在衍洲城相处这么久,怎么着也算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了吧。
送点首饰还要钱,这就有些太见外了,好像硬是要把两人关系划清楚一样。
但柳槲又是无功不受禄的人,贵重的东西说送就送,她是不会接受的。
元璟撑着下巴思考了下,拿过皇帝赐给柳槲的木匣子。
“银两就不用了,这样,我们交换吧。我拿一匣子首饰跟你换一匣子首饰,正正好,谁也不亏。”
话是这么说,实际上算起来,元璟的东西都是贡品,比皇帝随手的赏赐要珍贵得多。
但他就乐意做这亏本买卖。
这些赏赐送给表妹都被元璟嫌弃,现在拿来换给他本人,柳槲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合适,连忙拒绝。
“这怎么行?公主您送出来的东西太珍贵了,这些赏赐应当是不够的。”
“怎么会,我看都是很好的东西啊,价值正好相当。”
元璟反驳道。
“?”
柳槲不理解了。
柳槲被这前后矛盾的说词惊到,指着里面的首饰重复元璟之前说过的话。
“这发钗全是金片,太过单调……”
元璟:“我喜着红色,正需要纯粹的金色点缀,这银杏叶金发钗很配我那衣裳。”
柳槲:“翡翠老气……”
元璟:“宫中有不少宴会需要参加,端庄稳重的首饰恰恰相宜。”
柳槲:“珍珠压人颜色……”
元璟随意摆摆手,对自己的容貌相当自信。
“没事儿,压不住我。”
之前他一点点挑出来的问题,到了他自己身上,又全部成了优点。
甚至,从他的话语描述来看,这些首饰与他就好像是天造地设的搭配。
堂堂公主,什么都有,似乎唯独就缺了柳槲得到的这些赏赐。
这让柳槲心里生出种说不出的奇怪之感,偏偏那种奇怪之感她暂时又无法用言语表达。
柳槲摇摇头,甩掉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,将注意力集中在现实生活当中。
确认元璟确实是想这么交换,她缓慢地点头答应了交换。
“那听从公主的安排吧。事情解决了,我便……先行告退?”
元璟看着她,以为她还是准备往孟淮桑住的院子里去,又一次开口拦人。
“柳大人,才回到京城,我们衍洲城的交情就不算数了吗?怎么这么急着要避开我。”
“当然不是,公主怎么会这样想。”
柳槲连忙摇头。
元璟往外走了几步,打开房门,冲着门外等候的纤云使了个眼神,然后转身看向柳槲。
“既然不是要避开我,柳大人便留下来一起用个晚膳吧。”
柳槲眉间微蹙,出言拒绝。
“公主,晚膳便不用了吧,这首饰还需要我去送给表妹呢。”
“柳大人。首饰而已,又不会长了腿跑了,什么时候都能送。若是你实在担心,”
元璟朝外喊了一声,
“纤云。”
纤云才向外面的人传达好准备膳食的指令,听到主子唤她,走进房间行礼。
“公主。”
元璟将柳槲手中的木匣子取出,放到她手中,交代道:
“去,送给孟家表妹。”
从回到京城后,不知道什么时候,再称呼那个居于别院的柳槲的心上人,他再没有用孟氏称呼。
与柳槲使用一样的称呼,似乎是想无形中遗忘某种属于她们之间的特殊关系。
纤云接下木匣子,微微弯腰行礼,很快转身就出了院子。
元璟看向柳槲,“这下可以留下用膳了吧,想和柳大人一起用个膳真难啊。”
他带着些开玩笑的意思,半嗔半怨。
柳槲想着那个夜晚并肩在衍洲城为百姓忙碌的日子,再没了推拒的念头。
不过是一起吃个饭,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。
但没料到,吃过晚膳,元璟又邀请她散步消食,夜赏月色,回来后还下了盘棋,交流了些在衍洲城的见闻。
等到两人都困意上升,他实在没有拖延时间的法子后,干脆借着时间不早的由头,让柳槲就在偏院歇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