归宁是从第二天早上开始的。
司徒艾艾特意起了个大早。纵然头一天夜里还心事重重,但只要一呼吸到清新的空气就立马精神抖擞了。
她以最快的速度给府里三位长辈请过安之后,三蹦两跳的出了霍府的大门。
一出门就迎来了一个惊喜。
万没想到,老太太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。
居然给司徒艾艾准备了满满两马车的回门礼,还特意配了两个手脚麻利的老妈子。
“少夫人,别跳,当心些。”
这两个老妈子做事利索,机灵又有经验,唯一不好的是,管太宽了。
司徒艾艾瘪了瘪嘴,只得又学乌龟走路。
“少夫人,您小心着上马车。”
这两个块头比小芙大了正正两倍的老妈子很是机灵,端来上马凳,扶着司徒艾艾的胳膊和后腰,将她稳稳当当的送上马车。
然后两人分别上了装货的两辆马车,一人看住一辆,以保路上无恙。
“终于可以走了。”她长舒出一口气。
小芙与司徒艾艾同坐一辆马车,如今风光回府,她比司徒艾艾更显兴奋。
一路上叽叽喳喳,给司徒艾艾讲着各自民间故事和逗趣的小笑话。
虽然一路上走了很久,可好在有小芙的陪伴,司徒艾艾倒不觉得无聊。
司徒府虽然也在京城中,但已经接近远郊了。
司徒艾艾这才想起,好像从未在书中看到过有关司徒府的描述,甚至那里面住着的人,她的爹娘、大房、姐姐,统统不清楚。
呃,这突然像是变成一场大型的陌生人见面大会。
是不是应该大家排成一排,先来个自我介绍?
马车上的她,变得有一点紧张。
“小芙,我想问你一个问题。”
“小姐你尽管问。”
“你觉得大小姐怎么样?就是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。”
“噢,大小姐么?很好呀。”
“很好?”
司徒艾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小芙对司徒静姝的评价居然是“很好”。
但小芙一向是最诚实的,她不会说谎的。
“她真的很好吗?但是你知道她以前和姑爷的那些事情吗……”
“知道啊,姑爷以前很喜欢大小姐。但是现在不同了,大小姐已经和姑爷没关系了。姑爷现在喜欢的人是咱们小姐呢。”
喜欢我?
呵呵,但愿如此吧。
“小姐,你不会是在担心什么吧?你放心,大小姐真的和姑爷什么事情都没有了。”
“哦……”
司徒艾艾无法相信霍止沉与司徒静姝真的什么关系也没有了。如果两人曾经深爱过,怎么可能说散就散,说忘就忘。
小芙也许只是看到一些很表面化的东西,真正隐藏在冰山之下的凶险,小芙这个级别的根本无法看到。
“早上起来太早,这会儿有点困了,我先眯一会儿。”
“好的,小姐,你快休息吧。”
司徒艾艾决定闭上眼补觉之后,两人一路无话。
马车在继续颠簸了两三个时辰之后,终于来到了一处墙面有些斑驳的大宅子前。
清早出发,直到下午才到司徒府。
“到了,小姐。”
“嗯。”
司徒艾艾撩起帘子扫了一眼,顿感一股萧条气息。
怪了,已过夏至,怎么突然觉得有些冷呢?
“小姐,我扶着你,慢点。”
“好……”
小芙搀扶着司徒艾艾从马车上下来,在府门前站定。
大门半开着,门外只站了一个瘦不拉几的小厮。
一看见马车来就跑了。
嘴里大呼,“二小姐回来了!二小姐回来了!”
两个老妈子自然是等在府门前,等司徒府的人出来搬东西。
她们抬眼看了看司徒府的牌匾,又打量了一下府邸的大小、外观,嫌弃的表情跃然于脸上。
司徒艾艾懒得说什么,径直走了进去。
确实,这宅子真荒凉得紧!
偌大的院子里空无一人,不见来往忙碌的下人,甚至连个接洽打点的管家都没有。地上也像许久不曾打扫一样,竟长出了野草来。
“这就是原女主的家吗?”司徒艾艾在心里嘀咕,不禁又替原女主伤感一回。
如此看来,她的出生环境也不好,难怪天生有些内向自卑。
她才踏进门去,从霍府带来的两个老妈子果然交头接耳起来。
“啧啧啧,原来就是这种穷样。倒霉,看来这趟白折腾,本来还指望能多拿些赏钱呢。”
“是呀,真是倒霉。早知道就该在老太君那里谎称生病,陪不了少夫人归宁了。”
……
其实每个府里的老妈子都是碎嘴子,聚在一起少不了说长道短。人家富吧,说人家的钱肯定来路不明,不干净。人家穷吧,又恨不得把天底下骂穷鬼的词都收罗一遍。
小芙耳朵灵,偏偏听到了,气得直跺脚。想奔回去说两句,却被司徒艾艾拦了下来。
“何必与不相干的人浪费口舌呢。”
“可是她们……”
“算了,咱们司徒府的确比不上他们霍府。这是事实,没什么好反驳的。”
司徒家是五代中医世家,原本也名噪一时过。
她的爹司徒域原本也是宫里太医院的御医一名,但他性格孤僻乖张,为人又太有骨气,不懂得逢迎拍马那一套。所以常常莫名其妙就得罪人了,在先帝驾崩之后,他更是直接得罪了新登基的皇帝——宣帝。
自觉再混不下去了,就主动向太后请示,辞官归隐了。
辞官之后,带着全家人去乡下住了一段日子。但大夫人和女儿司徒静姝都住不习惯,犹豫再三,才买了现在远郊的这处宅子,改为司徒府。
从他自己到全府的下人,都鲜少与外界联系。属于关上门自己过自己的日子那种,如果不是司徒静姝不知通过什么手段结识了霍止沉,恐怕再等一百年也不会攀上这门亲家。
那时候司徒静姝与霍止沉正处在热恋之中,整日浓情蜜意,难舍难分。
而司徒艾艾作为一个胆小懦弱,又内向木讷的小透明,通常将自己关在闺房里绣花,对姐姐和霍止沉之间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。
当然被父亲司徒域告知即将嫁入霍府之时,她震惊得完全说不出来话。
司徒域告诉她,是霍止沉的母亲看上了她,说她的八字与霍止沉的八字是绝配,是可以兴旺整个霍家的。
她不过才十六的小小年纪,哪里懂得这些,她只知道嫁给霍止沉就是横刀夺了姐姐的爱。
这种事情,她宁死也做不出来。
但神奇的是,司徒静姝一点也不恼,反而极力支持她嫁入霍府。
原因竟是司徒静姝压根就没打算嫁给霍止沉。